主持人：各位网友上午好，欢迎收看人民网强国论坛视频访谈。2012年12月31日，中国公共外交协会于北京正式成立，协会通过提供专业的咨询、协调服务和国际交流，统筹社会各界资源，发挥民间渠道作用，推动中国公共外交事业的发展，以促进中国人民与世界各国人民之间的相互了解和友谊，向世界展示中国民主、文明、开放、进步的国家形象，为中国和平发展营造良好的国际环境。今天我们非常高兴地邀请到中国公共外交协会副会长马振岗、舒乙两位嘉宾与网友进行在线交流，探讨“新形势下的中国公共外交”话题，畅谈如何更好地发出中国声音、讲好中国故事、塑造中国形象，访谈开始前，首先请两位嘉宾跟网友打个招呼。
马振岗：各位网友大家好，非常高兴有机会和大家见面，不久，我们中国的节日——春节就要到来了，首先提前向大家拜个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舒乙：各位网友大家好，我很高兴到人民网做客，也很高兴和大家一起交流，谈谈我们的一些共同关心的问题，今天主要谈公共外交。
主持人：再次欢迎两位嘉宾的到来。我们今天这场访谈，新华网和新浪网也将进行同步直播。今天我们探讨的是“新形势下的中国公共外交”，不知道两位老师是如何理解“新形势”这个关键词的？
马振岗：公共外交不是新生事物，已经开展几年了。从长远来讲，很早前就有这项活动，当时可能不叫公共外交，但是在中国，公共外交还是一个新生事物。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国际形势和国内形势都发生了重大变化，也就是说对公共外交的要求更加迫切。
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正式提出要扎实推进公共外交，这说明了国家和党对公共外交更加重视。现在提出来，是因为我们面临新的形势。大的形势就是世界发生了变化，多极化、全球化、信息化都在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各国人民需要更多地互相了解，特别是中国经过30多年改革开放的发展，现在已经成为世界有影响的大国。在这种情况下，外国要急于了解中国的一切，而同时中国也需要向世界展现全面的形象。所以，开展公共外交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看到外报、外媒有很多关于中国的评价，而这些评论有些是客观的，但大量的是不客观、不正确的，这就需要我们做工作，让世界看到中国真正的形象是什么。
另外，随着人民生活水平、文化水平的提高，大家对国际事务的关注和对外交工作参与的要求较高，很多网民都要表达自己的看法、观点。所以这种情况下，也需要让我们的国民更好地了解世界，这是一个互动问题。
还有一点，中国的发展和世界的利益越来越多地结合在一起，比如很多中国企业要走向世界，很多中国人要到国外学习、参加会议、旅游等，和外国的接触比较多，特别是中国和外国的利益接触比较多。如何更好地维护我们的利益，让外国人了解中国的政策，公共外交这些年来已经为此开展了很久，但仍缺乏全国性、有系统的协调力量。所以，我们现在推动公共外交很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动员更多的人投入公共外交，同时更好地进行统筹和协调。这是我的一些看法。
主持人：我想这也是我们成立公共外交协会的一个重要原因，其中一点就是把我们中国最真实的声音向世界表达出来、传递出去。不知道舒会长有怎样的看法？
舒乙：我对于新形势的理解是最近世界出现了很多严重的矛盾，首先是经济上的危机，这是全球性的，也引起很多国家的关注和紧张。中国在世界大家庭当中，也是很重要的一分子，它也会受到总体世界形势的影响，我们的经济发展速度比前几年要放慢了，最近有一些回升。但是，总的来说，由于和世界经济的紧密关系，我们也受到了严重的经济形势的考验。这是第一。
第二，在政治上出现了多元的矛盾，主要是民族的矛盾、宗教的矛盾和新旧势力之间的矛盾，就是一些发展中的问题，而且在局部地区很严重、很紧张。中国和周边的关系也出现了很多矛盾，应该说我们遇到的挑战是比较严重的，当然这些挑战也给了我们很多机会，所以我们要非常好地处理这些事情。
中共十八大也换了新的领导班子，而且以非常好的形象出现，这是一个新的局面，我们正走在复兴之路上，我们有非常好的理想和梦想，全国人民正在团结起来朝着这个方向奋斗。所以，新形势下，我们确实有很多机遇，公共外交大有可为。
主持人：是新形势下的机遇造就了中国公共外交协会的成立。不知道两位会长如何看待中国公共外交协会成立，它的主要职能是什么？
马振岗：我的理解，国际形势和中国的形势都需要中国大力开展公共外交。而我们国民现在开展公共外交的热情很高涨，各地都自发或者有组织地开展公共外交活动，现在需要考虑如何把全国这股力量动员起来、统筹起来，更好地开展公共外交，形成一股合力。所以，中国公共外交协会，挂着“中国”这个字，也就是说它是全国性的组织，它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协调、统筹中国的公共外交资源和力量，更好地开展公共外交，我想这是非常重要的方面。
第二点，就是利用中国公共外交协会本身的平台，更好地组织大型的或者规模更大一点的公共外交活动，也就是创建一些比较好的开展公共外交的平台，包括组织内外交流等等很多活动，我觉得这一点非常重要，中国公共外交协会本身除了统筹之外，另外还要组织、安排活动，搭建平台。
第三点，要加强公共外交的理论研讨，有很多学术单位和大学已经开展起来了，但需要更好地统筹起来，更好地深入发展。
第四点，公共外交人才的交流和培养的问题。中国开展公共外交，大家讲中国的故事，怎样讲，怎样讲好，并不是每个人自然就会的，要通过互相交流经验、心得体会，同时进行必要的培训。这是公共外交协会要做的事情，当然不仅是国内的交流，也是国外的，内外双向交流非常重要。所以，将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舒乙：我觉得对广大人民群众来说，公共外交是一个新的概念。以前大概所有人都认为，外交就是政府的事，就是领导人的事，就是外交部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公共外交就不是这样的了。公共外交既是政府的事，又是人民的事，又是群众的事，甚至是每一个人的事。这次把公共外交放在党的报告中了，就是要开展公共外交和人文交流，这是一个很新的概念。所以，广大人民群众对这个应该不是太熟悉。
公共外交几乎就是每个人的事情，为什么呢？就是说你作为一个中国人，你的形象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中国的形象，你到外面去，你总要说话，你总要做事，你总会发生一些影响，这个影响实际上是公共外交的影响。所以，公共外交确实是和每个人有关系，我觉得这是公共外交的一个概念。
实际上每个中国人，处于新形势下，都迫切地需要了解外部世界，同时外部世界也都在积极了解中国，中国到底怎么了，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所以，从这两方面来看，让世界了解我们，让我们了解世界，就变成一个互动的事情了。所以，公共外交有着非常广泛的群众基础。在新形势下确实非常需要，这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主持人：可以说是一个相互交流的渠道、媒介。刚才舒会长提到公共外交是每一个人的事，是群众参与的事情。我们网友非常想知道，如何参与开展公共外交，因为感觉公共外交协会是一个民间性的组织，所以想听一下两位会长打算如何开展？
舒乙：比如像我这样一个文化人，我觉得有很多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2013年，我准备到国外去办一次个人画展，我现在也喜欢画画。我的画选择了一个特殊的角度，就是用我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然后用我自己的思绪来影响我的画笔，我觉得外国的观众也想看看一个中国人是怎样看世界的，他的艺术形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仔细一想，这就是公共外交。虽然我直接的目的并不在此，我是办画展，但实际上通过画面能够了解一个中国人是怎样看世界的，外国人了解了这个，实际上就了解了中国，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文化和外交有密切的联系，至于讲大文化，它的涵盖量是非常大的，也包括了外交。所以，我觉得作为一个文化人，在这方面的确有很多机会开展公共外交工作，产生一些民间的互动，这样让我了解了世界，让世界也了解了我。这个平台就比较广泛了，这好象出了外交部的圈了，就进入了公共外交的领域了。
主持人：这个角度非常新颖，也从非常易于每个人和群体接受的角度来说明公众的参与方式，是从文化的角度来讲的。
马振岗：刚才舒会长讲得非常好，他本人的行动实际上是在进行公共外交活动。我想将来，中国面临的一个问题，是如何加强全国各个机构、组织，包括企业、学校、个人的公共外交的意识和自觉性。你出国以后，你的一切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中国。比如你到国外去旅游，你坐在旁边抽烟或者吐痰，人家不会说你张三李四怎么样，而是说中国人怎么样。我在国外工作中经常碰到这类问题，外国人经常从中国的一件事甚至一个人的行动就断言这就是中国，这就是你的个人行为实际已经影响到外国对中国的看法。所以，开展公共外交，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包括你在国内和外国人接触。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外国人到青岛郊区，一个小孩把树上摘的大苹果主动送给了外国人，没人教导，外国人非常感动，说中国的小孩这么友好。这虽然是件小事，但有很高深的意义。所以如何启发大家做公共外交的意识和自觉性，把你本人作为中国的品牌，你出国去，一定意义上就代表了中国，这是非常重要的。将来如果全国人民都有这种意识，我们的机关、团体、机构都有这种意识，中国的公共外交就可以搞得更好一些。
主持人：可以说每个人的举手投足都在影响中国对外形象的展示。我们一直都在说公共外交是我们群众的事情，也是每一个人的事情，当然也有网友想问两位会长，想成为中国公共外交协会的会员，有哪些要求？普通民众是否可以参与？其实我想普通民众这个问题，刚才两位都谈到了。
马振岗：我想网友参与公共外交，不仅是你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责任，可以共同提高中国在世界上的正面形象。至于要不要加入这个组织，应该说这个组织是对外开放的，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要参加，那样就太臃肿，没法搞活动了。能否参加协会的要求很简单，我认为至少有两条，第一，你得有很强烈的开展、推动公共外交的愿望，你得有责任感。第二，你得有一定的影响力，有能力，像舒会长，他的影响力比较大，我们推选他当副会长。我不是说哪个人不行，但是如果你只能影响一个人，就不一定能参加到协会里来，但是你可以搞公共外交活动。
网友庐山：舒乙老师好，您是知名的文化人，怎么跑到公共外交协会当副会长了？他感觉文化和外交不是一回事吧。请问您对公共外交是如何理解的，您如何推动中国的公共外交？
舒乙：我原来在苏联留学，那是50多年前的事了。50年以后我又去访问了一次母校，旧地重游，我就听普通的俄罗斯人怎么评价中国人。其中有一位老大娘，她在50年代接触过中国留学生，她说我们对50年代的中国留学生崇拜得要命、喜欢得要命，为什么呢？她说你们那个时候的形象可爱极了。我说怎么可爱？她说，第一，特别用功，你们背着国家神圣的使命，想把我们一切知识都像海绵一样地吸收到自己的身体里来，对我们也特别友好，她说，我们喜欢中国人。我说你喜欢现在的中国人吗？她说不喜欢。我说那为什么啊？她说来了很多商人，这些商人有的不够诚信，有的不够遵纪守法。我一听就糟了，一个普通人，学生也好，商人也好，都是代表着中国的，你的言行就直接影响着对方对中国的看法，我觉得这个太重要了。一个普通人的行为并不普通，他直接关系到中国的形象。所以，这个例子就可以说明公共外交是一件重大的事，的确牵扯到每一个人。是否加入协会不要紧，但是你的行为牵涉到公共外交了。
作为一个文化人，我觉得我有很多机会来专门做这件事。怎么讲呢？在我感兴趣的领域里头，我会发现很多做公共外交的机遇。举个例子，比如我在北京郊区搞调研，我就发现上个世纪20年代，来了一大批优秀的法国人，干什么呢？有的当外交官，有的做文化交流，有的当大夫，有的专门搞汉学。他们在这儿和他们接触的中国人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和友好的来往，留下了很多非常动人的故事。我发现了在海淀区有一群法国人的足迹。他们爱中国，他们喜欢中国，他们对中国进行大量的帮助。这些人绝不是敌人，是好的不得了的朋友，他们留下了好多东西。我就突然想，我可不可以把这个故事挖掘出来，干什么呢？告诉中国人，告诉法国人，我们曾经有这么一批朋友，他们有美丽、动人的故事。我就写信给政府首脑，说我在一个什么地方，发现他们的别墅。可不可以把这个别墅将来变成一个博物馆，叫什么呢？叫中法文化交流纪念馆。你有什么具体想法？我说我找到三个代表人物，一个叫波瓦尔，她的一个代表作叫《长征》，是在海淀区写的。这个故事太美妙了，她就在那个地方写的。为她写作提供地方的人，其中有一个是法国大使馆的大夫，他叫贝西叶，他在那建了一个别墅，这个别墅还在，他经常利用节假日回来，给附近的农民免费看病，抗战的时候，他给八路军、游击队的伤员治过病，替白求恩大夫找过药，他悄悄地瞒着日本人提供药品给游击队，给在前方作战的缺医少药的大夫提供药品，做了很多的好事。旁边的中法大学的一些附属机构，比如附中、小学、林场，中法大学的法方领导叫朵儿孟，一个大的汉学家，也在这里活动。我说把这三个人作为代表，作为这个博物馆主要陈设的对象，有他们的生平，有他们的事迹，有他们的实物，法国人看了也感动，中国人看了也感动，这不就是一种外交吗？这不就是一种通过文化推动外交的一个生动事实吗？我这个建议得到了政府的认可，成为北京市2013年的文物保护方面的四大工作重点之一。你看，应该说是很偶然的一件事，应该说也是一件小事吧，但是我觉得特别有意义。你只要留心这件事，而且有意识地去做这方面的事，我觉得一定会有作为，一定会产生非常好的影响。将来在这个地方，除了展览以外，可以集会，可以互相交流，好得不得了。
主持人：刚才我们也说了，不只是要成为会员，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表达自己愿望、诉求的一颗心，我觉得这颗心非常重要，有了这颗心我们不难成功。我们刚才谈了很多关于中国公共外交的两位的理解，还有中国公共外交协会成立的原因这些方面，其实我们的网友也非常关注我们近年来中国公共外交发展的一些情况，工作方面还存在着哪些不足？
马振岗：对中国公共外交的情况，我也不掌握全局，但是我个人观察，这几年我们确实开展得不错。公共外交一般来讲是两方面，一方面是政府层面，由政府出面搞的，另一方面是公众，也就是非政府组织层面。政府层面来讲，一般是首脑访问，我们中国领导人到各地去访问，除了和政府领导人，比如访问美国，除了和奥巴马总统会谈、会见，还要参观，和普通老百姓接触。像胡锦涛主席去访问的时候，到芝加哥孔子学院去，和学员一块儿唱歌。再比如说去年习近平副主席访美的时候，到他曾经访问过的老乡家里面去，和当地老百姓交谈，这件事情影响非常大、非常好，见老百姓的影响力绝不亚于见某一个部长的影响力。中国很重视这一点，中国领导人也很重视。
另外，中国官方也搞了很多大的活动，比如前几年我们的奥运会外交，比如上海世博会外交等这种大型活动的外交，还有中国年、孔子学院等等。另外，中国驻外使领馆，现在也是把公共外交当做非常重要的活动，除了推进官方外交、和政府打交道之外，很大精力用于和老百姓打交道，就是民间交流，很多大使到各地去演讲，到学校去和大家交谈、交流等等，效果都不错。这是从官方角度。
另一方面是民间外交现在开展的非常多，刚才舒会长讲的是一个很成功的例子。实际上据我了解，首先很多单位都成为了公共外交的机构、组织，来开展公共外交，包括政协外事委员会，包括地方政协，像广东、天津、上海都有过公共外交的组织。另外，还有很多大学，也开展了公共外交课程，比如北京外国语大学等等，都编了书推广，也是从理论上进行交流。全国各研究机构、学者也在工作中进行了大量的交流。当然还有老百姓本身的意识，自觉或不自觉的公共外交活动也有很多。另外还有艺术界的人士，包括画家、电影界都做了大量工作，特别要提到媒体，媒体这几年参与公共外交的交流是非常多的。
所以，我的感觉是，这些年来，整体公共外交的开展形势非常好，现在需要做的是如何把这种好的形势更好地推进。前面我和舒会长都讲了，我们现在面临着一种很大的挑战或者更严峻的形势，需要我们努力把中国的正面形象和完整的形象更好地展现在世界人民面前，让世界人民更好地了解中国，同时让中国人更好地了解世界，这恐怕是我们公共外交下一步要做的非常重要的活动，而这方面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公民关于开展公共外交的自觉性或者意识还不够强，这是我们需要进一步做的。如何开展公共外交，也就是如何向外国人讲好中国故事，还有待加强。另外如何把全国的各种资源都利用起来、动员起来，更好全面地推动公共外交，还有很多需要做的地方。
主持人：可以说是机遇与挑战并存，就像您刚才所说的，其实我们每个人还是要加强自己参与公共外交的意识。舒会长，您有没有补充呢？
舒乙：公共外交在中国来说是一件新事儿，因此它还是一个薄弱环节，应该说是刚刚起步。首先在意识上大家没有认识到这件事，所以这方面存在着薄弱的地方。其次是因为刚刚起步，我们跟外国的差距很大，外国的公共外交已经开展了很多年，而且做得卓有成效，投资也大，活动的范围也多，也比较深入。这方面我们因为刚刚起步，差距很大，所以我们需要积极地向外国学习。
另外，现在双方互动的交流从民间的角度来看非常少，主要还是正规的、政府的外交渠道，我们的方法比较单一，没有很好地动脑筋去做这些事情。所以，我觉得存在着的空间非常大，但是我们自己目前的基础薄弱，有待加强。所以，公共外交协会成立是应运而生的，确实有需要，确实有发展的余地。
网友流浪的加菲：我经常会出国旅行，想请问一下我们公民个人可以通过哪些行动开展公共外交活动呢？协会能否帮助我们落实助推公共外交的好项目或者是创意？
舒乙：我觉得第一点，就是你自己在国外要遵纪守法，行为要文明，你自己要有一个强烈的意识，我不是单独的自己，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对的。你有一张名片，你的名片叫“中国”，我觉得要加强这个意识，非常非常重要。因为你的言和行代表了中国的形象，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破坏了这个形象，我觉得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这也是你在公共外交中第一个要树立的概念。
第二，就像我刚才说的，有很多机遇，你可以通过这些机遇有意识地做这方面的工作。但是要非常自然，不是说你像一个外交官去代表中国说话，而是说你会找到很多很方便的、民间、自然的渠道，然后你做一些工作，干吗呢？让世界了解中国，你积极地去了解世界，然后运用在你的生活和工作里头，这就行了。所以，我觉得眼光很重要，而且有意识地去探索，有意识地去交流，这个“意识”很重要。所以，一个普通的群众，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找到很多机遇，很多渠道，而且可以有创新，你可以发明我做这个事情的新的渠道和新的方法。这些东西都是从目前新形势下催生的一些新的机遇。我觉得作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如果有这种认识特别好。
中国的老百姓有一个特点，特别是首都北京的老百姓，参与政治活动的意识非常强，有时候一个“的哥”就像领导人一样发表讲话，他就影响了旁边的顾客，就影响乘车的人。我觉得像这种本身就有很强政治意识的人，尤其有机会做公共外交的事。我认识一个“的哥”特别有意思，我和他谈话，他突然拿起一摞留言簿，他向顾客介绍北京、介绍新的生活、介绍面貌的改变，对方对他非常有兴趣，说你是怎么回事，你工作了多久，你是一个什么什么样的人。他就很坦荡地介绍他自己，我的家庭是怎么回事，我的收入多少，我怎么替你们服务等等。这些顾客对他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好奇心。最后忍不住给他写了很多感言，他就把这些感言一本一本地存起来，而且他还特有心眼，挂一个照相机，把那个人写的时候的相片给照下来。所以，你一看吧，前面是留言，后面是照片。我觉得这真了不起。这个司机兄弟真是一个民间外交官。你看他就留心这件事情，而且把它记录下来，这是他自己的发明，我觉得了不起。
主持人：当他回头看这些历史的时候特别辉煌，他以自己自身的角度参与到公共外交行列当中了，完全做到中国和世界沟通的桥梁，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就像您刚才所说的，我们每一个都是普通人，但是我们的行为不普通。
舒乙：所以他让我写一句话，我就写，你可以写一本《骆驼祥子》续集。
主持人：这是非常好的想法。
马振岗：我非常赞赏舒会长的意见和想法。我在自己的生活经验中感觉到，作为中国外交官当然也要进行公共外交活动，但是外国人不太相信官方的东西，你讲的都是官方的，他更加相信个人的东西，相信民间的东西。所以，我觉得中国人到外面去搞公共外交，并不说我在进行公共外交，就用你的行动来体现中国，你就谈你自己的事。它本身是有影响的。包括我们搞外交的，如果我是完全拿着国家的口径去讲，人家觉得你是讲中国口径，有时候和外国人打交道，谈谈个人的经历、谈谈自己的体会，比如我是一个穷苦家庭出身的，后来怎么当上外交官，讲这个就非常具有影响力，中国的发展使一个很穷苦的孩子成长为一个中国的外交官，从这个过程，他看到了新中国的形象。
所以，我觉得我们每个公民到国外去，不要说我就是做公共外交，一定要背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的口径，你就用自己的感受，谈你的体会。这一点影响非常大。外国人，尤其现在，不仅对中国官方，对他本国的官方，都有一种不太信任的感觉，更多相信老百姓之间的交流。所以，我觉得这就是很大的优势。所以，每个人都可以发挥这种优势。
网友小小教书匠：请两位会长介绍一下其他国家的公共外交的情况，我们是否有一些措施方法可以向他们借鉴的？
马振岗：外国公共外交，当然大家了解比较多的是美国的公共外交，还有日本、欧洲的公共外交。美国是非常重视公共外交的，这方面投入也比较大。比如以前有一个美国新闻署，实际上就是做外国舆论工作的，影响力非常大。后来并入到国务院管理，所以美国的公共外交是美国国务院直接进行的。当然，美国有很大的优势，也就是说经过多年的发展，美国国际影响力比较大，知名品牌比较多，比如好莱坞的电影，可口可乐等产品，在世界影响力很高。另外我觉得很重要的就是美国老百姓对自己国家形象的维护。比如我看奥运会，或者看重要的比赛，一旦响起美国国歌的时候，很多美国人自觉地把手捧在胸前自觉地唱起来。我有时候碰到美国的一些黑人，他们可能有时候对美国的一些事情不满意，但是谈到美国的时候，他非常骄傲，我们是美国人，他对美国的那种价值和意识有一种自豪感，这一点很值得中国学习。我们现在搞公共外交，首先是如何认识我们国家，增加对我们国家的热爱，就是我对我的母亲有深厚的感情，在国际上，不管我的母亲长得丑或者长得坏，我有一种自豪感，这一点我觉得非常重要。我们学美国的公交外交，他们投入比较大，人力、财力、物力都比较多，我们目前还达不到。当然希望国家有更大的投入。但是很重要的一点，我们需要一种更大的思想投入，也就是更重视这项工作。
日本这几年也花了很多精力在搞公共外交，欧洲也是这样。现在真正把各国有效的经验提炼出来，非常重要。公共外交和外交正式的宣传不一样，它更多是用一种老百姓喜闻乐见、容易接受的形式，也是在日常生活当中经常碰到的东西来开展。
这方面，我觉得真要向外国学习。这次党的十八大提出来扎实推行公共外交，我对“扎实”这两字非常有感触，也就是我们的公共外交不是搞形式，不是搞花架子，更多的是通过各种具体行动来推动它。像美国人，他不会说我现在搞公共外交了，我要搞个美国年，他们不会搞出这么多东西来，但是它的客观影响比中国大，当然这是历史形成的。美国有很多可以学习的地方。搞公共外交，究竟怎么搞，怎么使人接受，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我对其他国家不是很了解。但觉得一方面我们要研究中国特色，中国在国际环境下如何搞公共外交，同时要学习各国比较成功的经验，把它化解到我们中国公共外交工作中去。
主持人：刚才马会长谈得非常具体了，比如从国家的荣誉感和国家价值观方面都值得我们扎实推进公共外交，舒会长您有怎样的看法？
舒乙：外国公共外交好多方法里面有一个值得我们学习的，就是设立非常多的国家文化中心。比如对中国来说，在非常重要的历史名城、大都市或者外国的首都建立中国文化中心，中国文化中心并不是那个大使馆的文化处，而是一个民间机构，它是专门来做文化的。做文化是什么意思呢？介绍中国的历史，介绍中国的文学，介绍中国的艺术，介绍中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和世界文化遗产。这方面的形式非常的活泼，可以办很多展览、很多讲座、很多文化交流。中国现在在外面建的文化中心不多，但是美国有几十个，法国、英国、日本、韩国都在做。在这方面，我们明显落后。而且说实话，我知道很多国家的文化中心是政府给大批的钱，名义上是民间的，但是背后有非常过硬的支持。文化往往是要花钱的，因为把形象做好要用很多的钱，但是它产生的辐射作用非常大。所以，这一点我们要加强，我们要向外国学习，加强中国文化中心的个数、质量、活动的频繁程度和精彩程度。
马振岗：我加一句，我在英国当大使的时候，驻欧洲几个主要的国家，包括驻法国的大使，对建文化中心做了大量的推动工作，后来文化部真的接受了我们的意见。刚才舒会长讲的几十个，和我们的推动有很大的关系，这项工作以后可能投入比较多一些。我们感觉搞文化中心的效果非常好。现在我们建有500多个孔子学院，但是孔子学院更多是从教学中进行的文化传播的。我很同意舒会长的意见。
舒乙：文化中心绝对是一个事半功倍的事情，可以产生非常大的作用，为什么呢？树立国家形象。所以，要投大力气来做这件事情。第二，世界各国都有非常好的自己的节日，自己的节日文化，会搞很多狂欢会，很多嘉年华，很多啤酒节，很多对自己特殊节日的展示，包括一个小村、一个小镇都在做，目的是吸引世界的眼球。往往一个小镇，居民一共才两万，硬是招揽了五十万人去看，看什么呢？看它的传统节日的演示，穿着民族服装，演唱民族的歌舞，还有一些特殊的风俗。中国这方面的资源太丰富了，但是我们做得比较少，我们就没有一个小镇出来做世界性的展示。我觉得这方面的余地特别特别大，因为现在世界上已经有很好的品牌了，包括巴西的，墨西哥的，也是发展中国家，做得特别好。到了那个节日，全世界的人都会到那个地方去旅游，站在街上看他们，人山人海。实际上就是宣传，实际上就是交流的平台。我觉得这方面我们的资源特别丰厚，我们现在非物质文化遗产包括县一级的，绝对是民间的绝活了，拿出来让你看得目瞪口呆，这方面的潜力非常大，我们要好好的组织，组织吸引世界的眼球，我觉得这个余地特别大。这方面的经验我们要好好地向外国学习。包括像我们的邻居，韩国、日本学习，他们的民族节日搞得特别红火，而且节日的数量特多，恨不得三天举行一个。
主持人：恨不得把所有的节日宣扬给全世界，让大家参与其中。
马振岗：我觉得中国在这方面有些地方也在做，但太多的和商业体系结合在一块儿。当然文化不能完全脱离商业目的，但是如果完全是文化搭台，商业唱戏，从公共外交角度来讲，效果不一定那么好。
主持人：就是说还是要纯粹一些。从刚才舒会长谈到从中国文化交流中心的一些建设，还有从节日文化方面来弥补我们这些公共外交的不足。我们今天的这场访谈新浪网和新华网也在进行同步直播，我们现在来看一位来自新华网网友的提问。这位网友说，往往智慧能带动话语权，选择好的外交伙伴才能提高中国在国际社会上的话语权的地位，请问我国应该如何选择公共外交的目标国家或地区来提高交流的有效性？
马振岗：这个问题不是特别好答，因为公共外交从本义来讲就是面对外国的公众，也就是说无论中国的政府或者政府机构，或者是中国的公众、团体、市民，都是对外国的公众做工作，来说明、来支持中国的政策，树立中国的形象。所以，这个方面就没有一个重点的选择问题，应该说是对所有人的。但是，根据我的理解，现在我们受到比较多的歪曲，或者抹黑的形象，更多是来自西方社会。所以，加强对西方国家的工作，我个人觉得非常重要。比如我在英国工作过，有些人就问我，现在中国妇女还缠不缠脚，这个问题现在我们中国人看起来有点可笑，但是他却是很严肃地问我，就是说，很多西方人对中国很不了解，甚至是通过一些古典的书，对中国有感到神秘。另外，现在全世界最有影响的是西方媒体，这也是客观现实。而这些西方媒体能够全面、正面地反映中国的东西比较少，而更多的把中国社会发生的不好的现象，甚至有意识将个别现象进行夸大，我在英国的时候就有人说北京的人肉包子问题，很多老百姓见到我说，大使，你们中国真的吃人肉包子吗？对于这类现象，我觉得他们对中国实在缺乏了解。因此，我们要更多地加强对美国、对欧洲、对西方这些国家的公共外交工作，让更多的公民了解中国，看到中国。特别是中国发展了，有很多西方舆论和一些政治家宣传中国将来有野心了，要对外扩张了，要放弃和平发展的道路等等。我们中国政府是在做工作，但是政府说了可能很多人不信，我想我们的公共外交可以大量做这方面的工作，我们中国是爱好和平的国家，我们是爱好和平的，我们一定要走和平发展道路，我们不一定讲道理，把我们的感受谈出来，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
另外，我觉得还有周边，周边就是我们的邻居，而且很多周边国家和我们的文化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如何充分发挥这个优势，让中国的东西被更多人了解。比如中国的儒教文化，对很多国家有影响。另外，很多东方的传统、道德意识都比较好。
中国老百姓更喜欢韩剧，因为韩剧反映了社会道德的问题。而为什么很多人对中国有意见，因为中国很多节目反映的是非经常性的、个别家庭吵闹争斗的问题。所以，你把重点放在哪，也是我们加强公共外交的重要部分。就是让周边更加信服，大家互相了解，就像邻居、朋友一样的生活，这些方面工作都需要做。当然还有其他工作，比如对非洲国家，我们还要做大量的工作，我们要面向全世界，但是我个人觉得，目前对西方的工作和对周边的工作特别重要。
主持人：马会长刚才谈到很多国际社会对中国的看法，不知道舒会长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舒乙：所谓选择就是要轻重缓急，这就是一个选择。选择肯定先找影响力大的，先找利益冲突矛盾严重的，因为这也是我们的利益所在。其次就是找有热点问题的，比如说这个国家最关心西藏问题，我就找他专门说西藏的事，我觉得这就是选择的重点。
其次，我觉得要一半花在国内上，就是公共外交既对内又对外，对普通的群众、对普通的老百姓，让他干什么呢？让他讲好中国故事，做好中国事情，这就是选择。
主持人：访谈到现在已经有很多网友在给我们提问了，我们看一位网友的问题。他说，提一个热点话题，想问一下两位会长，为何国际上有不少人认为中国外交强硬，而中国一些民众却认为中国外交软，塑造中国形象靠的是什么？
舒乙：我觉得软硬是看法问题，看这个问题根本上要看事情的目的性，而不是看事情的手段。关键是要有全局观点和维护自己的根本利益，这是最重要的，就是强、弱，软不软，要看全局性和是不是维护了自己的根本利益。达到这个目的，你可以软，也可以硬。所以，不要去争议软、硬。有的时候可以很软，有的时候就可以很硬。关键是维护根本利益就可以了。过去毛主席运用得特别好，有时候跟你谈判，有时候根本不理你，判断不了是软还是硬，根本目的是要为人民和为这个国家的复兴。达到这个目的，可以去谈判，有的时候就不去谈判，有时候很软，有时候很硬，这是判断是非的根本标准。
马振岗：这个谈得很好，我过去一辈子搞外交的，经常判断这个问题，我觉得外交不能用软硬来论述的，因为感觉它本身是一个比较错综复杂的综合工程。每一项政策本身包含着很多考量，我觉得我们考虑问题，一是要审时度势，就是和时代、和当时形势、和我们中国当时的力量、能力来考虑。第二，要权衡利弊，就是这件事情这样做，哪方面更符合中国的利益，也可以做这件事，中国受损失20%，得益80%，我们就可以做了。也能做一件事，我们可能受损失40%，或者60%，我们就不能那样做。我觉得外交就是要有一个全面、权衡的问题，而不能按个人的兴趣走，外交不能跟着感觉走，不能说我要表达出什么心态，或者思想，这种情况下，外交是非常讲究的，每个外交决策并不是哪个领导人随便说出来的，都是进行各方面的综合分析，决定之后采取什么措施，怎么更有效地捍卫我们中国的安全、主权和发展利益。所以，我觉得外国人说我们中国硬，和国内形成反差，实际上外国人看我们硬，很多情况是因为不适应中国的发展。中国发展起来了，维护中国的主权安全和发展的手段和方式和过去是有些不同了。所以他对于中国发展起来的心态不平衡，往往把中国捍卫自己主权的任何行动都看作硬。而同时我们国内有个别民众显示出很强硬的姿态，也成为外国指责中国硬的一种借口，我们要淡定地看待这些问题。中国外交不软，也不像外国人说的强硬，我们是按照中国的政策、立场、利益来考虑的。
主持人：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在访谈最后再来看一位来自新浪网的网友提问。他说中国公共外交协会有怎样的发展计划？想请两位会长展望一下中国公共外交协会的发展前景。
舒乙：因为我们刚刚起步，刚刚成立，我们做了今年的计划，包括一季度的计划，就是要积极搭建中国公共外交的平台。什么意思呢？我们可以举办很多论坛、讲座、展览、访问。首先要搭建平台，提供一些机遇，提供一些机会来做这些事情。另外，尽量安排一些活动，包括各方面的出访，办各种展览，办各种文艺节目的展示，办很多民间的互相交流。因为这个题目太多了，所以我们找一些影响力比较大的来做，我觉得这方面的潜力是非常大的。因为我们刚刚开始，需要大家的建议。既然是公共外交，就希望大家积极参与，大家都来出主意，大家都来讲故事，提供很多资源，特别是学生、年轻人，我们将把很多利益放在校园的公共外交上去，开展这方面的课和日常活动，加强中外学生之间的交流，加强年轻人的交流。因为一个国家的年轻人懂外交，也善于做外交，就能够扩大这个国家的影响力，年轻人和少年人怎么样，实际上也是国家软实力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所以，我们也要把注意力放在这里。所以，我觉得确实有很多工作可以做，前途非常光明。
马振岗：刚才舒会长讲了，我们刚刚成立一个月，工作刚刚开始，我们已经做了一些工作了，但还要进一步做。核心问题是如何帮助外国人建立正确的中国观，让他能够更正确地看待发展中的中国，同时帮助国人建立一个更加全面的世界观，用更加平衡的、全面的观点看世界，这也是我们的工作。但是怎样实现这个目标，除了我们现在搞活动以外，我本人觉得，一个是要和全国各地的公共外交的力量更多地结合、配合，也愿意听到广大群众、广大网友对我们公共外交工作提建议、提希望，促进我们工作的进行。
主持人：谢谢马会长，也感谢舒会长。今天两位嘉宾跟我们网友进行在线交流，探讨新形势下中国公共外交的话题，从公共外交协会的基本情况和负责的职能以及意义，我相信网友都有全新的了解，对于如何开展好公共外交，这是我们每一个公民要做到的，以及思考的问题，从以身作则和自己做起，我相信公共外交一定有非常美好的未来。在节目最后再次感谢嘉宾的到来，也感谢网友的积极参与。我们下期节目再见。
马振岗：再见！
舒乙：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