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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瓯 江 之 滨 到 彩 虹 之 国
【作者:胡李明】 【录入:温州政协】 【 】 【2017年02月22日】

一、我成了南非的“温州鞋王”

再过几天又要登上飞往南非的航班,飞机在永强机场的跑道上滑行启程,翱翔在万里蓝天,飞越浩淼的印度洋,十三个小时后在约翰内斯堡国际机场入港,我随着人流走下旋梯,回到生活了整整15年的第二故乡。一次十多个小时的行程,一年两三次的往返,我就这样年复一年的飞去又飞来,从温州到非洲,从非州又到温州。

我是土生土长的温州人,商人家庭的遗传基因决定了经商是我的不二选择。1999年我在鹿城矮櫈桥做灯具生意,一个偶然的机会遇上南非约翰内斯堡中华门的义乌华商,当时在我的脑海中的非洲印象是贫困落后、犯罪率高、气候炎热。犹豫之际,从时任市长钱兴中的口中得知南非广阔的市场前景,当时钱市长刚从我们温州人让·平任外长的加蓬共和国参加世界市长会议返回温州,由此我最终下决心闯荡南非。

1999年,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我和五六位温州老乡在义乌华商的引领下踏上非洲大地。我欣喜的发现与华侨世代经营根基较深的欧洲相比,南非这块土地对于商者而言,还是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大家都说南非是一个受上帝宠爱的地方,有着优美的自然风光和壮丽的人文景观,经济发展更是非洲的领头羊。我曾开玩笑说,当时欧洲的那块土地我们去摆地摊也摆不过别人,而南非当时确实是一个很让我蠢蠢欲动的地方,国内当时零售价较低的灯具,在南非居然能够卖到十倍以上的价格,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有诱惑就舍得诱饵,如同我喜爱钓鱼一样的心境。带着几分不确定,带着几分欣喜,揣着淘金之梦,带着百万“诱饵”,踏上了美丽的彩虹之国,梦想在南非钓到一条肥硕的“金鱼”。

南非之初,没有预料的那样顺利,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但总算能赚到钱,能安下家。在那段日子里,令我刻骨铭心的是2000年的10月份的一天,那是南非的初夏季节,我接到了人生中最为灰暗的一个电话——我的仓库被偷盗一空!我急冲冲开车前往,车到半路没了油,我想拦一辆车求助,偌大的路上车来车往,没有一辆车愿意为我停留,好不容易有个好心的南非人停下来,语言又不通,我手脚并用,对方仍不懂我的意思,最后我借用他的手机,联系了我的朋友,踏入洗劫一空的仓库的那一瞬间,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什么是“五雷轰顶”,什么是“血本无归”!当时被洗劫的一百多万几乎是我的全部家底。那年的春节,我没有回温州,独自一人在南非过年,我思念父母,思念妻子,思念儿子,思念女儿……, 都说女儿是爹妈的小棉袄,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这么多年我确实没有好好的照顾我这个“小情人”,这辈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远赴南非走出家门的那个瞬间,七岁的女儿知道我要处远门,懂事的拉着我的手转来转去,我走出房门,猛然回头看见在窗口探头张望的女儿……,我不知看了多少遍电视剧《温州一家人》,小阿雨胸前挂着牌子被送往意大利的哪个情景,直戳我的心窝,我这个爸爸这辈子都对不起女儿啊!我们夫妻俩常年在南非经营,抛下七岁的女儿留守温州,她倔强的拒绝任何托管,吃饭、睡觉、上学全部自己处理。有一年我托人把她从南非捎回温州,香港转机时大家集体用餐,女儿自己买一包方便面,坚决不和大家一块用餐,任人怎么劝说。心爱的女儿终于露出了小女生的小脾气,我想这也许是女儿对父母让她多年留守的一种无声的抗议吧。我一个人的那个南非春节没有分岁酒,没有年夜饭,没有鞭炮声,没有一个客人,更没有一位亲人,就着心酸就着眼泪,一个杯子一瓶白酒,一个正月我几乎在恍惚中度过。

仓库的洗劫和春节的孤独都没有使我放弃南非的淘金梦,我慢慢走出沮丧,重新寻觅赚钱之道。来自“鞋都”的我以特有的敏感从南非人的脚上发现了商机,我观察到南非几乎人脚一双运动鞋,我何不把家乡温州价廉物美的鞋子带入南非呢?想到就立刻行动,我当即将经营的重心转移到了鞋类产品。真的是风雨之后见彩虹,我卖得温州鞋风靡南非,有时货还没到就被订购一空,一路财源滚滚,大把大把的钱币如同“下雨”一般落入我的腰包,有了财气,也有了名气,我被当地人誉为南非的“温州鞋王”。

二、我当选了南部非州浙江商会会长

有钱大家赚是温州人固有的观念,我把南非的商机带回家乡,把家乡的商品和商人带到南非,一批又一批的温州乡亲到南非发展,钱越赚越多,人气越来越旺,组织温州乃至浙江在南非商会组织的时机水到渠成。我一直信奉,求人不如求己,等待他人不如自己先行,我决定自己牵头组织筹建工作。20031212日,由我担任会长的南部非洲浙江商会成立,首批会员100多人,这是浙江人在南非和南部非洲创办的第一个侨团,在南非第一次打出“浙商”的旗帜。我们商会多次举办初级英语、南非民俗、南非税法等公益性讲座,以语言沟通为突破,让会员尽快了解南非的民俗民风和商务税务信息,知晓南非社情,遵守南非规矩,尊重南非民俗,在异国他乡合法经营,守法赚钱。“平安是福”是中国人世代不变的人生伦理,南非特殊的治安背景更让我们把安全保障放在商会工作的首位,2004年9月,我们在中国驻南非大使馆的帮助下建立了全球唯一的跨国民间警民合作中心---南非华人警民合作中心,我担任合作中心副主任。中心与当地警察部门联手合作,强化华人华侨的治安工作,及时查处案件,帮助侨胞排险扶安。我还出面邀请南非警察部长亲自访问警民中心,部长就治安问题以及当地察务的相关问题,与华人华侨进行了直接对话,提供行之有效的人身财产安全等防范经验。

在商会成立近一年之际,我出面在约翰内斯堡西罗町唐人街上购买了1000多平米的华丽建筑作为南部非洲浙江商会的会馆。20055月,中国驻南非使馆、驻约翰内斯堡总领事馆人员,南非国会议员,各界侨领和华侨400多人出席会馆落成庆典。从此,旅居非洲市场桥头堡的广大南非浙江侨胞有了自己的娘家,有了歇脚的港湾,有了团聚闲僖的后花园。据了解,南部非洲浙江商会会馆是继福建商会、顺德商会后,第三家有固定会馆的南非华人商会,由于商会成员的异常抱团,短短两年时间就成为南非颇有影响的主要侨团组织。南部非洲浙江商会倾注了我大量的心血,也寄托了我的深厚情感,连续两届会长卸任,我当选为南部非洲浙江商会永久名誉会长。

后来我与香港老板合股投资,在“黄金之都”约翰内斯堡买下一块总面积为5万平方米的旺地,在非洲最大的商品集散地建立了继喀麦隆之后非洲大陆的第二座“温州商城”。温州乃至浙江同乡,把温州、义乌等地的服装、鞋帽、箱包、窗纱、灯具、五金等产品运到商城,“温州商城”成了南非浙江轻工产品大本营,就连周边的津巴布韦、博茨瓦纳、纳米比亚、莱索托等南部非洲国家客商都到进货。商城经营者以华人为主,温商占了60%以上,透着一股浓厚的温州味道:温州城,温州人,温州货,温州的语言,温州的习俗,原汁原味的温州领地。

当年只身飞往南非,从卖皮鞋,到建商城;从专外贸,到做实业;从散兵游勇,到组织商会;从独闯非洲,到报效桑梓,我兼任了中央统战部中非商会常务理事、全非洲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副会长等职务。中非商会是由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中国商务部国际经济技术交流中心和中国光彩事业促进会共同发起成立的一个非营利性民间商会,其宗旨是引导中国民营企业“走出去”,和非洲企业一起利用非洲资源开拓非洲市场、推动中非合作。南非浙江商会为了配合中国政府鼓励民营企业“走出去”到非洲创业的政策,专门成立了“走出去”委员会,利用商会在南非的优势和便利条件,积极为中国大中型企业寻找合作项目,并建立长期合作关系,我先后直接出面促成国内一家大型企业承接莫桑比克大型发电厂,浙江省科技厅和南非的高科技产品交易,温州木材企业与非洲的合作,苍南地毯业和瑞安汽摩配走进南非。作为省、市两级政协委员,我一直关注政府对华侨回乡投资政策的新走向,就此专门写了相关政协提案,得到省、市有关领导的肯定。    

促进了内引外联,组织了商会,建立了会馆,拥有了商城,还要有吐露心声,表达诉求的一方阵地。于是我在20055月投资创办了《非洲时报》,这是南非的第一份大陆华人报纸,每周三期二十四版,其中有大量国内、温州新闻,让生活在南非的温州人更多更快的了解家乡的发展,也让初来乍到的温州商人快速了解南非。由于我不通报业经营,办了七八年的《非洲时报》如今一直还在亏损,尽管我原本也不指望它赚钱。在纪念《非洲时报》发刊一周年之际,我国时任南非大使刘贵今评价《非洲时报》是中非心理交往的友谊桥梁,《非洲时报》是中非文化交流的精神纽带。除了报刊的文化交流,我还走进大学讲坛,受聘为家乡温州大学的客座教授,利用2013年夏季回温探亲之际,我到该校国际合作学院的“多国文化讲坛”上开设了《南非文化之旅》的讲座,根据自己十几年的南非生涯,从自然条件讲到风土人情,从南非商贸讲到温州人南非创业。双方签约在南非建立温州大学国际合作学院实习基地,为学生交流、实习、就业提供异国平台。学生到南非实习或就业,还可就近到我名下的南非神奇芦荟有限公司,公司生产和当地大学及科研机构合作研制的护肤产品,产品在南非市场占有率达到11%,销量年增长率超过100%,通过这个项目我个人实现了从外贸领域到实体经济的转型,开始涉足生物医学产品的研究、生产和销售领域,在温州设立的芦荟产业基地也是我回乡投资的首个落地项目,我向滨海园区申请土地50亩,计划总投资约1亿元人民币,三年内分期完成。

三、我和总书记第二次握手

随着我们南非温州商人经济实力的不断增加,当地政府对温州商人的能力与贡献充分肯定,我们也逐渐融入当地主流社会。我在南非积累了财富,也积攒了人脉,有了一定的社会声望。我带领商会成员主动履行企业家的跨国社会责任,积极参与当地公益事业,为敬老院做慈善,给黑人困难户捐款等等,在南非社会树立了华商的良好形象,为“浙商”和“温商”赢得了良好的口碑,2009年8月我受到南非总统祖玛的亲自接见。

我的努力也赢得了温州家乡父老的信赖,我担任了浙江省十届、温州市九、十届政协委员,由我负责牵头的温州南非接待处,多年承担了温州乃至浙江政府部门访问南非的接待任务,每次我都小心翼翼,精心安排,生怕有半点闪失,为此付出很大的物力和精力,但我无怨无悔。对于多年海外飘泊的游子,我是多么希望通过我的付出能让来自家乡的人们感受到南非万里有亲人啊!

在南非有很多难忘的时刻,最激动的时刻要属国家领导人来访时的幸福接见。我很清晰的记得与前国家总理温家宝握手的情景。当时我被安排在接见队伍的第一排第七位,总理出来的时候,大家很激动,也很紧张,全场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前面六个人默默地与总理握一一手,轮到我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声:“总理好!”,总理竟然停下来与我交谈起来,他微笑着问我:“你是哪里人?我回答:“温州人”,总理大声夸赞:“温州人聪明!”事后侨胞和使馆的人都夸我胆大心细,敢和总理对话,我也一直念念不忘和共和国总理的这次幸福邂逅,向亲朋好友讲述了一遍又一遍,自豪的和大家分享那难忘的激动。

2013年3月习近平主席访问南非并参加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五次会晤。我十分幸运的和总书记第二次握手。巧合的是我的位置和上次和握手的位置居然相同,都是第二排七座,我对习近平说:“习主席,这是我第二次和您握手。”习主席看着我问道:“上次你也参加了?我连忙答复主席:“我参加了,上一次我也在同一个位置和您握手”。三年之内和习近平两次握手这是我毕生的荣耀,这是温州人的荣耀,也是广大海外侨胞的荣耀。

国家领导人走到哪里惦记着我们这些海外游子,我们也情系母亲心系祖国。2006年的9月26日,由南部非洲浙江商会主办,南非华人警民合作中心、南非华人艺术团协办的“纪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7周年”文艺晚会在约堡兰德堡隆重举行,我在致辞中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们在此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7周年同时也将迎来中秋佳节。我代表南部非洲浙江商会以及生活工作在南非的炎黄子孙向伟大的祖国——母亲和国内的同胞致以节日的问候,衷心祝愿伟大的祖国蒸蒸日上、繁荣富强。”晚会节目精彩纷呈,一曲合唱《我的祖国》寄托了海外侨胞和外交官们的浓浓乡情和对祖国的深深祝福。我为祖国过生日,祖国也惦记着我,那年“十一”前夕我接到了国务院参加建国57周年庆典的请柬,以南非侨领的身份回北京参加了建国五十七周年的盛大国宴,十月一日的清晨,在开国领袖毛泽东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的天安门广场,我参加了隆重的升旗仪式。国歌奏响,五星红旗冉冉升起,我心潮澎湃,举头景仰,我们温州人曾联松设计的五星红旗,飘扬在共和国首都的上空,也飘扬在我们每个炎黄子孙的心中。

                    人 物 介 绍:胡李明,浙江省第十届政协委员

                    温州市第九、十届政协委员

                    南部非州浙江商会永久名誉会长

                    全非洲浙江企业家协会会长

                    南非胡氏集团董事长

                    内 容 记 录:胡李明口述,张小燕、董舟颖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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